奇幻小說在陳鏡羽教授的《幻奇文學傳習錄》中屬於幻奇文學的一個支派,而所謂的幻奇文學(fantastic literature)是以超自然、怪異為修辭主體的敘事文類,其中包括奇幻小說、科幻、中國神怪文學(含當代武俠奇幻)、恐怖小說、魔幻寫實小說等。 有一天,故事的主角受到冒險的召喚出發前往非凡世界探險,歷經試煉與盟友幫助,主角獲得昇華,帶著獎勵、成長回歸故鄉。這是現今類型作品、大眾影視作品常見的套路,美國神話學家約翰.約瑟夫.坎伯 透過《千面英雄》一書提出所有神話講的都是同一個故事,以各種不同的面貌一再傳頌的構想。這一趟「英雄旅程」未嘗不是所有人的集體潛意識,或是人生經歷呢? 奇幻小說因其幻想成分過高,與現實生活截然不同,而被視為一種逃避文學。逃避現實的作品為什麼要如此重視呢?美國知名作家--尼爾.蓋曼在《從邊緣到大師:尼爾蓋曼的超連結創作之路》中就提到了如此見解:「假如你受困在一個艱難處境,在一個很不愉快的地方,有人對你心懷不軌,當有人要幫你短暫逃離的時候,你為何不接受逃避主義小說就像這樣:打開門的小說,顯露外頭的陽光,給你機會,讓你去到是你自己所能掌控的地方,和你想一起相處的人在一起;更重要的是,在你逃避的時候,書也能給你知識,讓你了解這個世界以及你的苦難,賜與你武器,賦予你盔甲;是你能真正帶回自己牢房裡貨真價實的東西你能用技術,知識和工具來真正逃離監牢。」同時他引用了同為奇幻創作的代表人C.S. 路易斯所言:「唯一會大肆抨擊這種逃亡,只有獄卒。」(尼爾‧蓋曼著,沈曉鈺翻譯:《從邊緣到大師:尼爾蓋曼的超連結創作之路》,木馬文化事業股份有限公司,2018年2月出版,頁30。) 我認為一部好的創作必須能夠反應某種現實。給我許多啟發的作家--強納森.法蘭岑在《如何獨處》的〈自尋煩惱?〉中提到,現實的主流聲音多數是太樂觀的想法,複雜的問題似乎可以用簡單的一個方法來解決,或是用善惡二元法來區分,而文學必須具有著相較之下所產生的「悲劇性」,提出更多的問題與見解,而非回答問題。 如此一來在這條漫長且孤獨的寫作之路上,創作者勢必要更加的憂鬱。這個憂鬱證明著我們對世界產生的愛,因此憂鬱的人總是像個總是憂心匆匆的戀人想得太多,而在那被「樂觀辭令」充斥的世界中顯得自己的痛苦與不安。 「我們的根就在黑暗中,土地是我們的國度。為什麼我們祈福的時候往天上看,而不是往四周,往地上看?天上沒有我們的希望。我們的希望不在那個佈滿間諜眼睛、武器的天空,而在我們朝下看的土地。希望不從上方來,而從下面來。 希望不在令人眼盲的強光裡,而在孕育生命的黑暗中,希望在那人類長出靈魂的黑暗之中。」 我想把我的憂鬱,與被過度樂觀照得無所遁形的人們,安放在與現實相似卻也殘酷的幻想世界。為那些有著不同感受的人們創造一頭龍,當他們打開書,隨著書中角色的失敗、成功、徬徨、歡樂中知道,龍(困難)是能被打敗的,他們能在其中找到與自身類似的感受、不會受到傷害,只需要闔上書他們就能平安的全身而退。即使書給予的武器不能戰勝困難,我們也在其中尋得夥伴,接納曾經使我們畏懼的黑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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